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
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作者【原注】
“原”指高原,即秦晉高原。
官方【解说词】
《雪》這首詞作於紅一方面軍一九三六年二月由陝北準備東渡黃河進入山西省西部的時候。作者在一九四五年十月七日給柳亞子信中說,這首詞作于“初到陝北看見大雪時”。最早發表在《詩刊》一九五七年一月號。在這以前,一九四五年十月,毛澤東在重慶曾把這首詞書贈柳亞子(參看《七律·和柳亞子先生》〔索句渝州葉正黃〕注),因而被重慶《新民報晚刊》在十一月十四日傳抄發表,以後別的報紙陸續轉載,但多有訛誤,不足為據。一九五一年一月八日《文匯報附刊》,曾將作者書贈柳亞子的這首詞的墨蹟製版刊出。
官方【注釋】
【作者自注】:“雪:反封建主義,批判二千年封建主義的一個反動側面。文采、風騷、大雕,只能如是,須知這是寫詩啊!難道可以謾駡這一些人們嗎?別的解釋是錯的。末三句,是指無產階級。”
頓失滔滔:這裡指黃河因冰封而立刻消失滾滾的波浪。
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rào饒):紅日和白雪互相映照,看去好像裝飾豔麗的美女裹著白色外衣,格外嬌媚。
競折腰:折腰,傾倒,躬著腰侍候。這裡是說爭著為江山奔走操勞。
秦皇漢武:秦始皇嬴(yíng盈)政(前二五九——前二一○),秦朝的創業皇帝;漢武帝劉徹(前一五六——前八七),漢朝功業最盛的皇帝。
略輸文采:文采本指辭藻、才華。“略輸文采”,是說秦皇漢武,武功甚盛,對比之下,文治方面的成就略有遜色。
唐宗宋祖:唐太宗李世民(五九九——六四九),唐朝的建立統一大業的皇帝;宋太祖趙匡胤(yìn印)(九二七——九七六),宋朝的創業皇帝。
稍遜風騷:意近“略輸文采”。風騷,本指《詩經》裡的《國風》和《楚辭》裡的《離騷》,後來泛指文章辭藻。
天驕:漢時匈奴自稱為“天之驕子”(見《漢書·匈奴傳》),後以“天驕”泛稱強盛的邊地民族。
成吉(ki)思汗(hán寒):元太祖鐵木真(一一六二——一二二七)在一二○六年統一蒙古後的尊稱,意思是“強者之汗”(汗是可汗的省稱,即王)。後來蒙古在一二七一年改國號為元,成吉思汗被推尊為建立元朝的始祖。成吉思汗除佔領中國黃河以北地區外,還曾向西遠征,佔領中亞和南俄,建立了龐大的帝國。
只識彎弓射大雕:《史記·李廣傳》稱匈奴善射者為“射雕者”。雕,一種屬於鷹類的大型猛禽,善飛難射,古代因用“射雕手”比喻高強的射手。“只識彎弓射大雕”,是說只以武功見長。
官方【題解】:
一九四五年八月二十八日,毛澤東從延安飛重慶,同國民黨進行了四十三天的談判。其間柳亞子屢有詩贈毛,十月七日,毛書此詞回贈。隨即發表在重慶《新華日報》上,轟動一時。
官方【作法】:
這詞的“成吉思汗”和《十六字令》的“離天三尺三”,一個不是漢名,一個是直接引用民謠,都不必拘守平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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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琉抉隱發微 精準解讀 重審
筆者的一個好友、畫家對我說出這麼一句話:“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毛極壞,是混世魔王,但不能否認毛的詩詞寫得好 ,詠雪詞寫得特別好,這是左、中、右人群都公認的。”我請問哪一個右的名人吹捧了毛的詠雪詞?他愣了一會講不出,我再請問哪一個中立的名人吹捧了毛詩詞?他又愣了好一會,還是講不出。
希特勒的宣傳部長戈培爾說過:,謊言重複一萬次就會變成真理。戈培爾講得出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中共幾十年的宣傳轟炸,中國人不知不覺間就把許多謊言當成了真理。說左、中、右人群都公認毛詩詞寫得很好,其代表作《沁園春·雪》寫得特別佳,是代表作,這絶對是中共文化製造出來的神話。
右的名人誰贊過毛詩詞呢?筆者從網上找到這麼一段沒有作者署名的文字:
受毛澤東《沁園春·雪》衝擊而感到不安和壓力的是蔣介石。當他接到關於毛澤東詠“雪”詞在山城報紙公開發表同時掀起了波瀾的情報並閱讀這首詞之後,他感到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個著布衫、住窯洞,出生農民的政治對手,竟然會寫出如此才華橫溢的詞章來。他首第一個反映是不相信。他召見國民黨文膽陳布雷,問:“布雷先生,你看毛澤東這首《沁園春》詞是他作的嗎?”陳布雷很有才智,他一看便知是毛澤東所作,便如實說:“是他所作。”蔣介石心進一步問:“你覺得寫得如何?”陳布雷回答:“氣度不凡,真有氣吞山河之感。是當今詩壇難得的精品!”“難道就沒一點不盡如人意之處嗎?譬如說音韻、對歷史人物的評價等方面。”蔣介石就想從“布雷先生”的口中,吐出一星半點對毛詞的否定意見。陳布雷是辦報紙出身的文人,正如他對來稿一樣,對毛澤東的詠“雪”詞,也做出客觀的評價:“我細細看了看,沒有什麼毛病,至於對歷史人物的評價嘛,因為是詩詞,也只能這樣說了。據我所知,毛澤東對中國古代文學和古代歷史是非常精通的。填詞作詩,在他來說算不得什麼難事。”
蔣介石是社會右翼的領軍人物,陳布雷是報界耆宿、蔣的文膽,這倆人表態,足以說明右營壘都對毛詩詞驚嘆拜服了。不過筆者要指出:陳並非詩詞界中人,他真的這麼說了,是外行人充內行糊弄更外行的蔣介石,筆者不相信陳布雷會如此下作,因而請問一句:這段文字是誰報導的?在哪一份報紙刋登過?蔣、陳私底下的談話,蔣、陳會公開出去為擁兵割據的毛張目嗎?陳布雷是一個文化界的謙謙君子,他怎可能“撈過界”去讚歎毛詩詞。再者,在《沁園春·雪》問世之前,毛沒有發表過任何詩詞,陳布雷憑什麼說毛“填詞作詩,算不得什麼難事?”
這段文字明顯是左派作手憑空捏造的。這一類的捏造在中共黨史中罕見嗎?蔣介石所領導的八年慘烈抗戰,中共居然夠膽編造為毛所領導,是八路軍、新四軍辛辛苦苦打贏的;人民公社明明是地獄,中共文化就夠膽硬把它歌頌為天堂;眼見著千萬人被餓死,極左文人還夠膽天天歌唱著說“我們的生活比蜜還甜!”(散文名家楊朔的著名句語)
‧坐者是陳布雷,站立者是陳布雷的弟陳训慈。無任何證據證明陳布雷曾吹捧毛詩詞了不起,陳布雷也絶非詩詞名家。
至於中立派名人,似乎也沒有誰對毛詩詞驚嘆拜服。陳寅恪、錢鍾書等,都國學深厚,名重當世,能寫又能評論舊體詩詞,他們吹捧過毛詩詞沒有?沒有!據李劼的《百年風雨》356頁介紹,錢鍾書是《毛澤東選集》的英文御譯,有如毛的筆墨“侍妾”,世人可見,他居然就絶無一字吹拍過毛詩詞,學者謝泳更透露:錢鍾書把毛的所有著作都當成垃圾,生怕這些垃圾弄臭他的書室(參看《思想操練》76頁 廣東人民出版社)。另筆者發現,周振甫詩詞學深厚(他寫的《詩詞例話》很了不起,筆者激賞),他陪臧克家給毛詩詞作了講解,臧克家的諂媚樣,中人欲嘔,至於周振甫,筆者查看他寫的《毛澤東詩詞欣賞》,他的吹拍大都是毛詩“很好”、 “很了不起”、 “很有革命氣概”之類睡未醒、打哈欠式空洞贊語,究竟怎麽好、怎麽了不起,他無具體說明,更絶未使用過 “登峰造極,爐火純青 “等語來吹拍。他之諂媚賣乖,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人在矮簷下,哪能不低頭?”
可以這麼說,撰文吹捧毛詩詞的大都是中國大陸左的名人或削尖腦袋鑽營以求“進步”的文人,另外,不懂撰文只會張大嘴巴狂熱吹捧毛詩詞的人,在中國大陸相信很多,但其人數再怎麼多,也沒什麼意思,不必理會,因為真理並非以人頭多不多、叫囂響不響亮來論定。
對於左的名人的吹捧,筆者特予評論,在評論之前,提請讀者注意這兩點;
1)毛公開發表的詩詞,第一首是《沁園春‧雪》,吹捧毛詩詞的聲浪就從這首詞開始,而在其後再公開發表的詩詞,獲致的吹捧並無一首超過《沁園春‧雪》。該詞因此被吹捧為毛的代表作。
2)對詠雪詞的吹捧調並非起迄點一致,在1945年末,吹捧調子只是“氣度雍容格調高”( 郭沫若語),“才華信美多嬌”及“中國有詞以來第一作手,雖蘇辛未能抗,況餘子乎?” (柳亞子語);在1957年,吹捧調子由臧克家、馮至升級為“毛澤東詩詞是偉大的篇章。”毛是“我們最愛戴的領袖,同時也是我們最愛戴的詩人,全世界所愛戴的詩人。”臧克家等居然還編造出陳布雷的贊話:“氣勢磅礴、氣吞山河,可稱蓋世之精品。” 到了林彪掛帥,蓄意把毛打造為太陽神的1963年以至到文化大革命,則吹捧調子再又升級為“登峰造極,爐火純青,掃空萬古,橫絶六合之作。”這種吹捧調子,明顯是跟隨著毛的權威上升而逐步上升。這首詞簡直像毛的統帥旗,簇擁著毛撻伐天下蒼生。其情狀恰如風乘火勢,火仗風威,毛憑這首詞而添神威,而這首詞則憑藉毛神威而“含金量”越來越重。為此,把這首詞視為1936年至1945年寫成而作評論,似不大恰當,本文的許多評語是把它視為1936年至1971年(林彪叛逃、毛神威破敗倒塌之前)期間之作,這一點必要讀者明察。
二、詠雪詞的社會價值:是反動的還是進步的?
詠雪詞是在1945年重慶和談時在重慶問世的。重慶和談,談的是國家的統一與和平發展,這是美蘇兩大國促成的和談,該和談尤其是經歷長年戰亂、特別是八年抗戰之苦的全國人民的共同要求,而重慶和談的關鍵點是:毛澤東肯不肯放棄擁兵割據(中共及其趨附者或對蔣不滿者則認為關鍵點是蔣介石肯不肯放棄國民黨一黨專政),在如此環境下,毛的詠雪詞問世,自然引起廣泛的關注,我們回看當年《沁園春·雪》惹起的新聞風雨,右派文人為文為詞指責的,都是詠雪詞表露的帝王思想問題,至於它有無藝術價值,則大都不予置評。
這可算是直戳要害,因為詠雪詞如果是“帝王”的詠志詩,它就是反動反人民的,它寫得好不好,都是一堆歷史垃圾,應該掃掉。情況如同1915年被稱譽為曠代逸才的楊度所寫的、勸請袁世凱稱帝的《君憲救國論》,寫得再怎麼好,也成了一堆狗屎。
面對這一質疑,郭沬若、吳祖光、聶紺弩等一大群左派文人列陣而出,抬轎吹拍,硬說詠雪詞沒有帝王思想,所謂硬說,即不必講理,只管扯大喉嚨宣告“沒有!就是沒有!說有者都是歷史鸚鵡或現行鼠輩”就行了。我們今天回看當年重慶的擾嚷多時的新聞風雨,細看那些左派文人所作的辯飾、鼓噪唱和詞,顯然全都不曾分析《沁園春‧雪》的結構如何沒有帝王思想,他們大都囿於黨同伐異心態,以注解、以“分析”的方法硬給絶無絲毫人民氣味、人民蹤影的《沁園春‧雪》硬塞入“革命人民”、 “無產階級”,其中郭沬若的“注解”、 “分析”尤其荒謬可笑。
今天,讓我們再次面對這一問題而講一講理吧:
《沁園春‧雪》的總體架構是:詞題是“雪”(或“咏雪”),亦即全詞主角是雪,上闋大都是寫北國雪景,着力於描寫雪如何淫威蓋世,下闋第一句“江山如此多嬌,”總結寫景上闋,第二句“引無數英雄競折腰”帶引出下闋的其後全部表意句語,這兩句可算極佳地把下闋表意組合起來,其間轉換,接合得順滑自然、天衣無縫,而且,第一句把江山寫成了美女,第二句寫“英雄” 競折腰,妙不可言,很有浪漫氣氛。但糟糕的是,江山可以有雪,但雪不等於江山,為此,“如此多嬌”的“江山”, 賊頭賊腦,來歷不明,“江山如此多嬌”慘變成牛頭不對馬嘴句。加上在下闋絶無雪出現,亦即等於這首詞的主角──“雪”,唱未足半場戲就慘遭割舌活埋,這是典型的辭旨不稱。下闋再接下來的詩句是評說競折腰的“英雄”——五個皇帝都不怎麼樣,最後三句則說:“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中國文字(乃至各國文字)自有其內在涵義、內在邏輯,這不是任何使用中國文字的人胡亂注析、隨意解說可以篡改顛亂的。比如你筆下所寫,明明是“聞雞起舞”,你不能指公雞啼明後可能會引起狗吠而把這句子強行注析為“聽到狗吠而起舞”;又比如美女選賽,選賽主持點了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個美女登場亮相,再點第六個登場的是……是什麼?登場的自然是美女,不可能是一群豬,這就是邏輯使然。同理,《沁園春·雪》一連點名推出五個皇帝,“還看今朝”的“英雄”, 自然也只能是皇帝級別的人物。
中國文字這種內在涵義、內在邏輯,不是筆者今天挑明才普天晴明的,就在1946年,不少親共人士就不理左營文友的解析而信守中國文字這種內在涵義、內在邏輯,比如同情中共的《大公報》總編輯王芸生,就發表了《我對中國歷史的一種看法》,指斥毛之《沁園春·雪》沒有人民,毛滿腦子帝王思想;親共作家吳組緗則在其當時日記裡寫:“昨日《大公報》轉載毛澤東填詞《沁園春》一首……看他與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這些霸主比高下……這些氣味,使我極感不快。”(《新文學史料》 2008年第1期,人民文學出版社)
平情而論,像吳祖光、聶紺弩等人,都不是希旨承風、阿諛求寵之人,按理他們不會不明白文字這種內在涵義、內在邏輯,為什麼他們硬是錯誤解讀,當年堅不承認毛的詠雪詞有帝王思想呢?筆者認為:關鍵性的原因是他們天真地深信共產黨真心實意追求公義、追求民主,他們並且懷抱神聖之心,冒著生命危險上了這個黨的船要去爭取民主,這一主客觀的統一,自然令他們認定這個黨的領袖必然是正義的化身,是民主的象徵,這種觀念一經形成,種種糊塗、錯誤就難免跟著出現,甚至常識也顛亂迷糊了(這不是個別人的、偶然出現的現象,而是整整幾代人都曾傳染上的毛病),換而言之,他們是以神聖之心去度毛領袖之腹了。
文字內在的這種表意邏輯,其實也明顯鎮壓著毛,人們對詠雪詞表露的帝王思想之不滿、疑慮,毛曾報以恥笑說:“昏鴉爭噪,可以噴飯。”但沒過幾年,毛卻還是把他噴出的飯從地上撿回來呑吃了,亦即他終於還是被迫要在該詞印行時,正二八經地附加了一個【作者自注】,宣稱“末三句,是指無產階級。” |
但這個【作者自注】扭曲太過,是貓兒蓋屎,自欺欺人。因為1、拿無產階級整個階級和封建階級的極個別人來相比,不倫不類,不通之至;2、在馬列主義中,論及無產階級,對比者總是「資產階級」,絶不會牽扯「封建地主階級」,可以和無產階級牽扯而論「文采」「略輸」,「風騷」「稍遜」的,只能是封建農民階級,我們可以說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成吉斯汗是封建社會的貧下中農階級的代表嗎? 3、從字面、從上下文理可清楚看到:詞中的「風流人物」指的就是個別人,不是指階級,這“個別人”可以是資產階級的個別人,也可以是無產階級的個別人,這同樣是文字內在的邏輯使然。
寫詩畢竟不同寫論文,容許犯規破格,容許不那麼精准,但犯規太過,超越了、顛亂了文字內在的邏輯,你就逃脫不掉詞不達意,文化水準太低這一評語。
其實,我們認同毛是詞不達意,其“末三句”的寫作本意確實“是指無產階級”,則問題更為嚴重:在中共的宣傳文化裡,無產階級是舊世界的埋葬者,是嶄新的共產主義天堂的創造者,偉大、光榮、正確至極,毛竟然在其詠雪詞中說1945年整個中國無產階級幾千萬人的「文采」、「風騷」累加起來,只稍略勝過地主階級中的五條好漢?這算什麼?這算不算你毛澤東反馬列主義、反黨、反毛澤東思想反得也太惡毒,太喪心病狂了?還有:很明顯,【沁園春‧雪】中絶未提到比地主階級偉大先進千萬倍的資產階級,如此行文是不是暗示只比地主階級的五條好漢略贏「文采」、稍多「風騷」的無產階級,遠遠比不上資產階級?
反復比對,還是認同文字內在的表意邏輯,更為合理,對【沁園春‧雪】詞的價值評定也更好。亦即是說,掩飾難掩,狡辯無用,狡辯徒增更大的荒謬,這首詞確實有帝王思想,它洩露出毛要稱王稱帝的心曲,毛的【作者自注】只能算是貓兒蓋屎式注析。
三、毛的帝王夢想付之實行沒有
一個人發夢做皇帝,不算罪過,寫下一首詞表露想做皇帝的心聲,但並無皇帝行動,也談不上就是反動透頂了。
至於毛,大體而言,毛駕馭中共,奪江山而坐江山,統治中國27年,並未穿龍袍、坐龍椅,造皇宮,稱孤道寡,但他亁綱獨斷,握有權威之大,以及作惡之巨,卻又是歷史上任何皇帝望塵莫及的,從近幾十年揭露出來的中共高層的內幕來看,1、抗美援朝,統治層沒有誰贊同,明顯是毛亁綱獨斷;2,搞反右運動,支持者不少,但主意、步驟全是毛定的,這仍可算是毛亁綱獨斷;3、“三面紅旗”是毛上竄下跳、以泰山壓頂之勢迫出來的,廬山會議反左變反右,導至暴政更甚,鐵證如山是毛亁綱獨斷;這三場大浩刼,毛都在事後不久發覺搞錯了➋,發覺造成了國家民族的深重災難,但他居然可以不引咎辭職,不下罪己詔,甚至不肯公開認錯;4、空前絶後、罪惡滔天的文化大革命,絶對是毛亁綱獨斷,四人幚只是他的四條狗;5、國帑幾千萬、幾萬萬地不斷送給外國的革命嘍囉,毛都是亁綱獨斷,從來不必通過黨中央或人大批准。
再有,毛狂妄不可一世,曾多次宣示他就是皇帝,請看前中共高官、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張顯揚的揭發:
毛澤東和現代政治文化格格不入,這和他的整個世界觀分不開。皇權主義便是他的世界觀的核心,“我就是馬克思加秦始皇”,多次毛澤東在談到自己時這樣說。這並不是開玩笑,隨便說說的。在延安的時候.毛澤東曾戲問他的俄文翻譯師哲: 總統和皇帝有什麼不同?師哲按書本知識說了個一、二、三,毛澤東哈哈大笑說: “其實是一樣的! ” “總統和皇帝是一樣的.共產黨的主席和皇帝也是一樣的。”1972年.毛澤東會見到訪的美國總統尼克森,兩人談得興起.尼克森問毛澤東.你是否認為你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的繼承人。毛澤東毫不遲疑.衝口以英語“Certainly(當然) ”作答。這給尼克森留下深刻印象。大概是覺得這個話讓中國人知道有所不妥.在出版《尼克森回憶錄》中文版時.把這個情節刪掉了。
毛澤東以皇帝自居,是不加掩飾的。他外出視察回京,往往會用這次出去會見“各路諸侯”云云。沒有皇帝,哪來“諸侯” ? 既然共產黨的主席和皇帝是一樣的,皇帝要喊萬歲,共產黨的主席當然也要喊萬歲。1950年4月.中宣部起草的“五一”節口號中,最後有兩條"萬歲”:一條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一條是“中國共產黨萬歲”,毛澤東在後面親筆加上“毛主席萬歲”。中國人扯著嗓子,如癡如狂地喊了幾十年的“毛主席萬歲”,竟然是毛澤東自己要大家喊的.真是不可思議!皇權主義是他君臨天下,顯示權威,獲得心理上最大滿足的思想上和精神上的根基。“我就是馬克思加秦始皇”,毛澤東的這個自我定位,比任何鴻篇巨著都更加精准地道出了他的政治文化、他的整個世界觀的實質。
——張顯揚:《歷史決定論批判》236頁
說來很可笑,不單毛全心全意要當皇帝,幾十年日夜接受毛偉大思想教誨的夫人江青,也痴心妄想當皇帝,1976年毛一死,江青就張揚叫嚷: “女的也能當皇帝,到了共產主義也有女皇。”➌
如此種種,能強辯說他不是皇帝嗎?
準確而言,毛形式上並未稱帝,但質而言,他分明做成了一代皇帝。都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既然毛是皇帝般統治了中國27年,【沁園春‧雪】就坐實是帝王的詠志詩,亦即反動透頂之作了。這個定案如認為過重,或許還可以從寛一點:【沁園春‧雪】發表當時,毛大概還未想到要當皇帝,但他信筆所至,卻洩露了他的內心世界,洩露了他的權力欲必要達至皇帝級數。這還容爭議嗎?
有人是死也要爭議的,筆者沒心思沒精力去奉陪這些人,只請他們注意如下:
由於在【沁園春·雪】發表當時,毛只是割據延安,並未淹有天下,他肯出而否定帝王價值觀,爭議自然無趣而逐漸止息。毛算運氣良佳逃躲了“全民共討之”的一刼,倒沒想到,右營不再吭聲,重慶的左營文人卻當作他們的文宣大戰大獲全勝了。這一大群的左營抬轎吹拍文人們,可憐都慘遭現世報、現眼報:
毛的《沁園春·雪》的第一號抬轎吹鼓手應該是吳祖光,他在毛統治下,慘遭一場接一場的批鬥折磨,嬌妻新鳯霞更被皇權專制迫害至終生殘廢,吳祖光畢竟是血性好漢,生前夠膽當眾叫駡毛是罪惡滔天的昏君暴君!他在全國政協會議叫嚷應把毛屍扔出紀念堂!
‧吳祖光天性善良、童心特重,愛國愛黨,愛得一塌糊塗,直至毛死後近十年,他才察覺毛罪惡滔天。以上二段話,是他所寫《從“一九五七”年說起》文章中句語。該文刋登時被刪文字很多,山東大學教授史若平激憤仗義,把全文交香港《開放》2005年2月號一字不刪不改刋發。另外,吳祖光指斥毛詩詞都是放屁詩,請讀者注意,吳並非激憤亂駡,吳其實是深通詩學者,請看吳寫的《文革絶句》:
“天大地大黨恩大,爹親娘親毛最親。敎出愚民八萬萬,文化生靈一火焚。”
(黃琉注:這首詩第二句的拗救平仄——“最”字由四個平聲字環繞——自救兼救了犯規的第一句。第三、四句格律嚴謹。此詩見於2003年于浩成悼念吳祖光的文章:《一生坎坷不低頭》)
第二號抬轎吹鼓手應該是郭沬若,他被毛的帝皇淫威玩弄成中國四大不要臉文人之首,騰笑天下,他兩個兒子又慘遭皇權專制害死,要說他心中不明白毛乃昏君暴君,任誰也不相信,他至死不敢罵毛,但還是臭駡了皇后江青,這算不算把毛罵成反革命家屬、罵成雄性的白骨精?!
第三號抬轎吹鼓手應該是柳亞子,《沁園春·雪》近似題贈給柳亞子,但柳沒有膽氣突破新華社的黨性壓制,沒搶先刋登於報上而讓吳祖光搶了頭功。柳不在乎毛有無帝王思想,他只想著利用和毛的交情沽名釣利➍,沒想到毛比他厲害萬倍,利不但一點不給,還把柳亞子搞成了小丑以襯托毛之偉大,柳的南社領袖大名、南社的蓋世才名簡直全被毛吸走了用來裝飾毛的詩才蓋世。柳的“君與我,要上天下地,把握今朝”的帝師帝兄美夢,成了千秋大笑話。
等而下之的抬轎吹鼓手是鄧拓、聶紺弩、陳毅等等,鄧拓被毛皇權害死前的遺書,十足象皇上賜死的臣子謝恩表文字——“天王聖明,臣罪當誅”; 聶紺弩以追步魯迅筆法駡蔣駡國民政府而享名,算得是共黨造反文化驍將,但他的黨爸卻判定他有反骨,給他戴上歷史反革命帽、現行反革命帽,更給他戴上一頂抓爬不脫、做鬼也得戴緊的綠帽(他妻子偷漢,卻又盡心拚力照看他、營救他,他若提出離婚則陷自己為不仁不義者),他勞改十多年。他畢竟還有多少血性,他的《釣台》詩就直指毛是皇帝:“昔時朋友今時帝,你占朝廷我占山。”他死前曾咬牙切齒叫駡毛是好話說盡,壞事做盡的昏君暴君;陳毅文革中慘遭多次批鬥,鬱鬱而終,他不敢罵毛是昏君暴君,但看他敢大鬧懷仁堂的氣派,如果說他心裡不罵毛皇昏暴,任誰也不相信。
如果發表《沁園春·雪》之後,毛沒過幾年就死了,可以說,他有無帝王思想,那倒還可以爭議不休,可事實是他其後還活了三十年,三十年潮漲潮退,水落石出,這問題再爭議實在沒甚意思了。請好好欣賞一下白居易《放言五首》之三吧:
贈君一法決狐疑,不用鑽龜與祝蓍。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時身便死,一生真偽複誰知。
四、詠雪詞的藝術價值探討
一篇極反動的作品,仍可能是藝術價值很高的作品,這是要正視的。
毛的《沁園春‧雪》,曾被中共官方稱譽為:“登峰造極,爐火純青,掃空萬古,橫絶六合之作。”(“橫絕六合,掃空萬古”是宋劉克莊對辛棄疾詩詞的讚語,出自《辛稼軒集序》,所贊純粹是藝術才能,這談不上是公論,很不恰當。該讚語移用來贊毛詞,卻是別有深意,明顯突出地增加了贊毛的政治才能等意蘊。)
《沁園春‧雪》如果失傳失蹤了,中共官方愛怎麼吹就怎麼吹,我們不好置喙,但它明擺在世間,甚至還曾印在中國的中學教科書上,其稱譽是恰當還是胡扯,我們可通過分析來定奪,為避免政見影響評定,筆者儘量以世界史、中國史、奔流了三千多年的中國詩歌創作技巧發展史作為分析參照系。
筆者在此且指出詠雪詞的明顯弊病:
1)我們在任何一個地方觀看風景,都可以把所見寫出後即驚歎“江山如此多嬌”, 這沒人會非議你以偏概全,因為你沒有具體指定目力所及是多寛多遠,目力所及的範圍因而具有無限的周延性,但你描寫一個地方,一落筆就具體寫明這地方的東部如何如何美,你不接著寫西部、北部、南部如何美就驚歎、指實整個地方(包括西部、北部、南部)都美極了,那就是以偏概全。毛的《沁園春‧雪》聯繫下闋的第一句來想,上闋的第一句就有個錯誤,上闋所寫,全部都是清楚指定的“北國風光”,亦即整個中國的北面一部份,但下闋的第一句,指的卻是“整個中國”的 “江山如此多嬌”, 這明顯就是以偏概全,要避免以偏概全的錯失,上闋必要補寫中國東部、南部、西部如何美,不能都寫,那至少要補寫“南國風光”又如何如何美,如果因詞牌字數所限,不能補寫“南國風光”,那仍然有辦法避免被指以偏概全:即可以把“北國”兩字模糊化,亦即實寫“北國風光”而似寫全國風光,如此即可和下闋的第一句上下呼應,毛在此不是把“北國”兩字模糊化,相反倒是鮮明地突出了;再有,寫出“長城內外”和“大河上下”,立顯前面所寫的“北國風光”四字是同義反復,累贅多餘。
2) 從“望長城內外”直至 “欲與天公試比高”這幾句,就是“千里冰封”的形象描寫,因而詞中第二句“千里冰封”應該刪去,不刪去就是同義反復的累贅句子。
以上1點、2點,予以改寫,比如類似如下方式起句,是否即可消去暇疵:
立馬秦壤,指顧禹封,萬里雪飄。
(注:秦壤:延安一帶在秦國;禹封,泛指中國,語出陳亮《水調歌頭》:“……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
3) “略輸文采”和“稍遜風騷”都是抽象描寫,內容空洞,兩者明顯同義反復,情況類似說“西施美麗,昭君麗美”,真是鳴呼哀哉的文才。就因此,毛筆下的秦皇、漢武和唐宗、宋祖毫無區別,一塌糊塗。就這一點,四川著名學者王康曾生動譏刺:“略输文采”就等于“稍逊风骚”,因为 “略输”=“稍逊”;“风骚”就是“文采”的意思。這好比“怕妻”与“惧内”是一回事,而毛偏要把“马二张三李四王五惧内”,拙劣地、賣弄詞藻地寫成“马二张三怕妻,李四王五惧内。” ➎
4) 這首詞的詞題是:雪,也曾標題為“詠雪”,必要詠出雪景之美才算寫得好。有人會拚命說就是寫得好!就是寫得超級好!就是寫得空前絶後的好!但也有人會說寫得不怎麼樣,我們具體分析:“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一連四句, 是展示雪的威力壯猛,頃刻間使天地失色,長城變成挺屍死蛇,黃河慘遭活埋,無法動彈。“莽莽”兩字,可以指草木深密,也可以指景觀空曠迷茫無邊無際,由於前面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及“惟餘”兩字,, “莽莽”兩字在此就不能解作草木蓋地侵天,只宜解作“空曠遼遠迷茫陰鬱”了,杜甫曾有《對雨》詩句:“莽莽天涯雨”,又有《秦州雜詩‧之七》詩句:“莽莽萬重山,孤城山谷間。”可見“莽莽”就是指景觀空闊、暗沉、陰鬱;這種景觀很需要搞活,為此毛接着寫下來的句語是“山舞銀蛇,原馳臘象,欲與天公試比高。”其意思是,在這冰封雪飄萬里的天地間,還有許多山,都似銀白色的蛇在跳舞,黃土高原則似大笨象在奔馳。這確實造出了動感,應予一贊吧?且慢,請恕筆者要揭發:“蛇”、“象”兩個意象比喻,毛是借用來的:鐵證如山屹立:在《紅樓夢》第五十回就有這一詠雪聯句:
“伏象千峰凸 ,盤蛇一徑遙。”
這一詠雪聯句詩意濃郁,形象貼切,毛借用之談不上有錯,但毛借用來加寫一句說蛇和象“欲與天公試比高”,則蠢氣逼人,不切實際。蛇的特點不是爭高而是糾緾、盤曲,象的特點也不是爭高而是笨重或穩重,天下有誰見過“蛇”、“象”爭高而呈現出美態嗎?相信全世界絶無一人見過“蛇”、“象”曾全身跳起離地一尺,不切實際的比喻是營造不出美感和詩意的,可憐毛不管設喻不當,為着押韻,他硬要這麽寫,這真成了黃泥巴塞進褲襠里,不是屎也算是他毛澤東努出的詩屎(思)了。依據中國文字正義,依據生活常識,毛這詩屎分明逼人要把“欲與天公試比高”的群山和黃土高原,理解為千百條銀蛇和大象都給凍得顫抖發瘋,或者都似 “癮君子”吸食了鸦片、大麻、冰毒、摇头丸、K粉、芬太尼之類毒品而發瘋狂跳亂舞,這談何有美感?準確而言,這是“江山如此醜陋”或“江山如此邪囂”,下闋以 “江山如此多嬌”來概括,乃牛頭不對馬嘴。
請讀者注意:這並非黃琉的惡意歪曲、醜化解讀,中國三十年代崛起的新詩詩人艾青,就寫過這麽一首詩:《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該詩不斷地重複感嘆:
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
寒冷在封鎖着中國呀……
另外,國學深厚的郭沬若其實也是如此解讀毛的“詠雪”詞中的雪威雪邪的,郭是毛的忠實哈巴狗,郭絶不敢得罪毛,這里且把郭的解讀記錄在此,以正千秋萬世視聽:
……詞的意境,從表面上看,自然是詠雪,但它的骨子似乎是另外一種情況。……我的揣測是這樣,那是說北國被白色的力量所封鎖著了,其勢洶洶,“欲與天公試比高”的那些銀蛇蠟象,遍山遍野都是,那些是冰雪,但同時也就是象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甚至外來的成吉斯汗的那樣一大批“英雄”,那些有帝王思想的“英雄”們依然在爭奪江山,單憑武力,一味蠻幹。但他們早遲是會和冰雪一樣完全消滅的。這,似乎就是這首詞的底子。
──郭沬若反駁王芸生文章:《摩登唐吉訶德的一種手法》
郭沬若的國學深厚,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因為是雪把北國的長天弄至灰暗迷茫,是雪把長城凍僵成挺屍蛇,是雪把黃河埋為死蛇,又是雪把群山凍成發瘋舞天群蛇、把黃土高原凍僵成臘象,從審美觀點言,雪當然是可惡的應予消滅的東西,另外,任何人看到兩條長長的死蛇、無數發狂亂舞的蛇、以及發瘋要和天争高的大笨象,都會覺得醜陋、討厭,所以郭沬若認為銀蛇(群山)蠟象(黃土高原),同樣應該消滅,這符合中國文字正義,符合天理、世情,亦即郭對毛《沁園春‧雪》中景象的解讀,是精准的,郭沒有錯。郭對上闋的解讀精准,但郭對下闋的解讀則荒謬了:下闋的“江山如此多嬌”句,乃承前启後極其重要之句,它可算鎖定上闋的寫景是讚美,同時必要有這一句才能引領出下闋內容。下闋的“惜”字及“略輸”字、“稍遜”字,亦可算鎖定下闋的人物,是褒多於貶,為此,倘要認可郭對下闋的解讀──毛對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等皇帝是全盤否定,毛是反封建主義的──依據最基本的中小學生也明白的文字邏輯,下闋的第一、二句就必須改寫如下才能上下闋連貫:
江山如此污糟,引無數流氓爭著操。
這一點按道理郭沬若絶不可能看不出,他之所以荒謬地解讀下闋,胡謅什麽“骨子”、“ 底子”,純粹是他要遮掩《沁園春·雪》流露出的毛之帝王思想,他揣著明白裝糊塗,他鐵了心肝要給毛吮癰舐痔,而為着解說毛對皇帝全盤否定是有根據的及上下闋是相通連貫的,郭被迫要說銀蛇蠟象等(實即江山)都應該被消滅。
郭的對毛詠雪詞下闋的這一段揣測解說,因太肉酸,太醜惡,臧克家及後來的所有毛的諂媚吹捧者都予以否定,他們怎麽否定呢?他們無法否定,他們只能詐傻扮懵,當作郭沬若的揣測解說不存在,筆者查看所有毛詩詞鑑賞書,就硬是查看不到誰能及誰敢橫刀立馬駁斥郭沬若的揣測解說,他們全都無根無據地歌吹毛這首詞已經寫出了“江山如此多嬌”,而為着把這謊言夯實為真理,他們特又制作了一幅“江山如此多嬌”的國畫。
‧傅抱石、關山月共同創作的《江山如此多嬌》國畫。
1959年8月,傅抱石、關山月被召進京,按毛詞《沁園春·雪》創作巨幅國畫。《傅抱石傳》顯示,創作期間傅抱石曾請總理批酒喝,得到兩箱茅臺。曾經隨侍傅抱石的畫家黃名芊說出,其後傅抱石房間掃出120隻酒瓶。
當初傅、關兩人拿不定主意如何畫,是陳毅給畫什麼內容提了個醒,另,郭沫若主張把太陽畫出來。周總理看畫後提出,太陽要大一點,高一點、完成後,毛親自題名:江山如此多嬌。
詩詞寫作及詩詞解讀,幾千年來都遵循一條鐵則,國學泰斗錢鍾書以古文表述過這鐵則:“詩也者,有象之言,依象以成言,舍象忘言,是無詩矣,變象易言,是別為一詩甚且非詩矣。……”國學大師周振甫料算一般人看不明白這段古文,特以現代文來說明這條鐵則:“詩是通過形象來表達情意的,有寓意的詩,在全詩所寫的形象里總要透露出一些寓意來,寓意就從形象里流露出來,不是在形象之外去找的。”(這兩句國學大師之言,出自【周振甫講《管錐編》、《談藝錄》】江蘇教育出版社 2005年版第126-127頁。)請讀者注意:傅抱石、關山月創作的《江山如此多嬌》,確實很美,但從畫中根本看不到雪飄,看不到長城被活埋,也看不到黃河慘變死蛇,更看不到蛇和象如何毒癮發作發瘋而“欲與天公試比高”,甚至紅日東升了,則又看不到長城、黃河如何死蛇翻生,另外,毛的《沁園春·雪》絶未明寫或暗寫到江山有花草樹木、鶯啼燕語,而傅抱石、關山月創作的《江山如此多嬌》,卻以近半畫面,畫上花草樹木,為此,我們依據錢鍾書、周振甫所講道理,是不是可裁定該畫和毛詞《沁園春·雪》所寫的景象(即形象)沒有一毛錢關係,以這幅畫為毛詠雪詞表意,是不是十足像香港某些六、七十歳的老婦賣淫,其印制在招嫖廣告上的卻是十八歳的亮麗玉女照片。
應該指出,郭的揣測解說還是立了一大功,它提醒了毛,毛被迫追加一個貓兒蓋屎的【作者自注】── “雪:反封建主義,批判二千年封建主義的一個反動側面。……末三句,是指無產階級。”這個【作者自注】明顯是採用了郭沬若的揣測解說而予以模糊化。
5)“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作為詩句,是妙句,有想像力,值得喝彩,但它裝嵌在毛這首《沁園春·詠雪》詞中,則有三大弊病,簡直是鮮花插在狗屎上:
A 、把青春玉女“紅妝素裹”起來,那確實會“分外妖嬈”,會令人看着更動心,但請注意,在這妙句之前及之後,毛並未寫出雪花如何飄舞、雪之光如何閃耀變化,他寫出的只是冰雪如何濫施淫威,舖天蓋地,亦即寫到的冰雪不是美女,其筆墨寫到的江山,則是挺屍死蛇(長城),是冰雪掩埋的死蛇(黃河),是一大群發狂發瘋亂舞的白蛇(群山),是給風雪如臘肉般臘住的大笨象 (黃土高原),很明顯,把這一大堆死蛇、狂蛇和給風雪臘住的臘象“紅妝素裹”起來,談何“份外妖嬈”? 談何 “如此多嬌”? 太荒謬了,毛簡直是強迫讀者生吃死老鼠而贊嘆“如此美味”;
B、就算我們把死蛇、發狂亂舞的群蛇和給風雪臘住的奔象等形象非法地(即違反文字正義、文法正義、強奸讀者地) 剝離來解讀,也有問題, 該 “紅妝素裹” 妙句並非眼前雪景,而是毛想像中的晴日雪景(“須”單獨用,不能解作“須臾”,只能解作“必須、必要、要等待”之意)。一個作家說他想像之中的雪景引致“無數英雄競折腰”,這是天大笑話:請問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怎麼可能看到、知道毛澤東腦袋中的想像雪景而去“競折腰”?筆者認為,“須晴日”改為“突晴日”或“忽晴日”,即把想像中的晴日雪景,改為突然日出而轉換出來之實見之景,這可一掃前面幾句的黯滯之色,這也更為切合題旨,即才拉扯得出下闋的秦皇、漢武等英雄皇帝是為江山多嬌而“競折腰”。有人或許會說該“須”字位置要平聲字,“突”字“忽” 字在古韻部屬入聲,不合律。這個說法是貽笑大方的, “突”字“忽”字在幾百年前開始的音調變遷中,早已 “入去三聲”轉為陰平聲字,亦即不算不合格律;
C、這首詞的詞題是 “咏雪”, 應該雪是主角,上闋的確也把“雪”視為主角來描寫了。但這首詞的下闋,要表達的是帝王之志之威,帝王不可能為玩雪只能為玩弄江山而“競折腰”,為此下闋必須改由“江山”出場來充當主角。 “江山”怎麽登場呢?毛的方法是 一腳把上闋的主角“雪”踼出舞台,讓她死得不明不白,屍骨無存。再無毡無扇玩魔術般變出“江山”來代替“雪”,更又宣稱她“如此多嬌”即算大功告成。應該是毛痛感僅以“如此多嬌”四個字來描述、贊嘆“江山”, 這過門句太過突兀,也太過空洞,應該如何扭轉乾坤呢?於是上闋末三句“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又給費煞思量打造出來,為下闋的“江山如此多嬌”出場作舖墊。
很可憐可惜,這個扭轉乾坤的過門句和歷史上惡臭熏天的“過門句類似,該“過門句”記載在清末四大詞評家之一況周頤的《眉廬叢話全編本》第六則,第38頁,該記錄大致如下:
洪承疇是明末重臣,建樹良多,曾剿殺高迎祥,打敗過李自成,其後他在松山戰敗被清軍俘虜,他貪生怕死,可恥地變節投降,為清朝吞佔中國立下大功。他死後一大群拍馬屁文人為他紀功立傳,他如何仕明、仕清之勳績都寫了,但他叛明降清之間如何過渡,如何叛明降清,卻措詞極難得體,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最後是:
‧《眉廬叢話全編本》第六則剪頁。
【黃琉解說: 甲申是1644年,賊指李自成,平西王是吳三桂,其中扭轉乾坤的過門句,就是“殺吾君者吾仇也,誅吾仇者吾君也”。它的意思是:李自成殺崇禎帝,因而是我的仇人,大清殺李自成,所以我崇奉清帝為君。(精準而言,崇禎帝是上吊自盡的,李自成也不能說是大清所殺,但大歷史叙事,這兩句話中的“殺”字之用,是允許的,不能算錯。) 但史實是:崇禎帝未死,洪承疇早就變節降清了,而崇禎帝死後,明朝朱姓江山仍在,是洪承疇助清帝把明朝皇族、明朝江山掃平的。就因此,洪承疇府第廳堂掛著的對聯:“君恩深似海,臣節重如山。”世人就在對聯上下各加一個字而嘲諷之: “君恩深似海矣!臣節重如山乎?”
至於毛詞把主角“雪”偷換為“江山”的過門舖墊句,同樣奸狡。依據文字正義(正確的含義)及文法邏輯,該“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句,所寫所贊美的,應該是晴日照耀的如死蛇狂蛇蜡象的千里積雪,並非晴日照射春回大地之後的江山,又由於該過門舖墊句前面絶無“萬綠”、鶯燕、花草之明寫或暗示,因而把該過門舖墊句解讀為內含“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廓酒旗風”等等之意,乃太離譜的解讀,亦即錢鍾書所批駁的“非詩矣”之“變象易言”。 應該重複一句,這是常識:“江山”可以有雪,但雪絶不等於“江山”,五千年來,描寫黃河、或長江、或長城、或崑崙山,都可以喻指中國河山,卻從未有人把描寫雪當成描寫了“江山”,原因是日本、蘇俄、北歐、加拿大等地,都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之景,明乎此理,毛切實寫到的是“江山如此糟糕”或“江山如此邪囂”, 毛把主角“雪”突然偷換為“江山”,等同以狸貓換太子。
兩相對照, 洪承疇的“殺吾君者吾仇也,誅吾仇者吾君也”,和毛筆下的“江山如此多嬌”,算不算隔着四百年的形影相弔?】
更慘情的是:下闋轉換以“江山”為主角,可憐這“江山”只獲偽劣假地空洞贊一句“如此多嬌”,隨即就布景版般空擺在戲台上,“地富反坏右”般不准亂說亂動。這超越了“辭旨不稱”,應叫做 “文與理狗屁不通”,這比蹩腳歌手唱歌唱跑調唱走音更慘。
這並非惡搞苛評,像金國完顏亮及南宋陳郁的《念奴嬌‧咏雪》詞➏,,那都是全篇所有句子都詠雪的。它們都是通過吟詠詞中主角(雪)來表達作者心思。另外,像林和靖的詠梅詩、陸游的詠梅詞,則是全篇所有句子都詠梅的➐,像章質夫《水龍吟》詞、蘇軾 的 《次韻章質夫之水龍吟》,那則是全篇所有句子都詠楊花的➐,這關乎整首詞的完整性。我們肯細心檢視,毛這首詞的重心明顯是歌詠古今帝皇。因而其詞題應更改為 《沁園春·借觀雪歌詠帝皇不死,中國帝皇萬萬歳》才恰當精准。
以上,可見證毛的寫景賦物能力遠未成熟,他寫出的大景空有其大,但不壯美,而是呆板、黯滯,甚至邪惡,他的造句也無創意,比喻又不恰當,居然還有幾重的累贅的同義反複句,中共官方稱譽《沁園春·雪》 “登峰造極,爐火純青” ,通過具體分析可證只是胡吹瞎扯。這句“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讚語源出於哪裡?可憐竟是源出於柳亞子在其步韻詞中的吹捧毛詞句子:
“算黃州太守,猶輸氣概;稼軒居士,只解牢騷。更笑胡兒,納蘭容若,豔想穠情著意雕。”
作為南社領袖的柳亞子寫出如此讚語,可算媚事君王媚得發花癲了:我們可以拿弱女子李清照來和楚霸王項羽比氣力而說李清照的文學才華、貢獻不如項羽嗎?蘇東坡(曾做黃州太守)、辛棄疾(即稼軒居士)、納蘭容若(清初著名詞作家)都絶對沒有帝王思想,拿他們來和毛比帝王氣概,居然就算毛是千秋萬世最偉大最有才華的詩人了?這是什麽狗血邏輯?
有人或許會說,毛心中想寫“江山如此多嬌”,只因粗心大意才寫成 “江山如此醜陋”,或“江山如此邪囂”, 人誰無錯?這值得小題大作,大事攻擊嗎?筆者僅指出,毛倘是偶然犯錯,的確應予體諒,問題惡劣在毛並非粗心大意寫錯,而是這種指鹿為馬、移形換影、顛倒黑白是他屢用不爽的拿手絶活,請讀者捫心自問一下吧:他打造的新中國是不是一黨專政之黨國,而他卻賊胆包天取名為“人民共和國”?搞反右是不是玩陰謀,而他就敢宣稱是搞陽謀?他搞三面紅旗是不是制造了餓死近四千萬人的曠古浩劫,而他就敢狂吠“敢教日月換新天”?上山下鄉是不是把知青驅趕去狹窄天地做牛做馬,而他就敢宣稱知青上山下鄉是走向廣濶天地,大有作為?……
為著更清晰弄明白毛的詠雪詞寫出的雪景及“江山如此醜惡”、 “江山如此邪囂”,請讀者翻看筆者的毛詩魂考訂篇,該篇引錄了完顏亮寫的極生動、詩意盎然的《念奴嬌·咏雪》詞,讀者可作最貼近的比較。
毛詞以上錯失都還不是大問題,有人會說,別拿這些來糾纒不休了,《沁園春·雪》勝在有氣勢,所謂的“掃空萬古,橫絶六合之作”,指的就是磅礴氣勢。
好,我們且來大處著眼吧。這首詞驟眼看去,的確有氣勢,氣勢表現在把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等縱橫六合的歷史英雄都一氣鯨呑了,這些是近二千年間的英雄,大而化之而言就是“掃空萬古”。
對此,我們要分拆為四點來談:
(1)《沁園春·雪》的詞氣本身並未“掃空萬古”
毛把成吉思汗說成是中國人,是胡說八道,是鬼扯。
成吉思汗是蒙古國人,曾呑占俄國大幅疆土,莫斯科的初形有可能是他興建的,莫斯科而今的建築物,仍有成吉思汗時代的遺韻,因而說成吉思汗是俄羅斯人比說成吉思汗是中國人靠譜百倍。成吉思汗的劍只曾戳入居庸關,他沒有為多嬌的中國“競折腰”過,呑占中國的是成吉思汗的孫子忽必烈。
這不是筆者之見,而是史實。蒙古國史、日本的世界史、俄國史、西方的世界史都是如是說,魯迅對此早有說明:
……幼小時候,我知道中國在“盤古氏開闢天地”之後,有三皇五帝,……宋朝,元朝,明朝,“我大清”。到二十歲,又聽說“我們”的成吉思汗征服歐洲,是“我們”最闊氣的時代。到二十五歲,才知道所謂這“我們”最闊氣的時代,其實是蒙古人征服了中國,我們做了奴才。直到今年八月裡,因為要查一點故事,翻了三部蒙古史,這才明白蒙古人的征服“斡羅思”,侵入匈奧,還在征服全中國之前,那時的成吉思還不是我們的汗,倒是俄人被奴的資格比我們老,應該他們說“我們的成吉思汗征服中國,是我們最闊氣的時代”的。
另請看被文革迫害得死去活來仍認中共為親媽的學者季羡林如何評議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一生中消滅了47個歐亞國家,征服了700多個民族,導致全球近2億人因戰死亡。他最大的快樂就是當著被征服者的面姦淫他的妻女,新娘的初夜權也必須敬獻給佔領者。被他侵略屠殺的民族,都把他視作人間嗜血成性的魔鬼,唯有被成吉思汗及其子孫貶為四等人的大漢族人,卻自豪的稱他為“一代天驕”。
【黃琉評注:對成吉思汗的評議,合乎史實,因而沒必要查找其是否季羨林之評議了。至於說大漢族人都贊頌成吉思汗,則並非事實。實際上明清幾百年間沒有幾個漢人贊嘆成吉思汗為“一代天驕”,該詞語等同埋瘞湮沒了至少五百年。沒想到在現代,毛的《沁園春·雪》竟把該荒塚枯骨般的詞語挖出來獻世,而千萬新中國的無腦毛粉毛奴、僵屍國民則跟風狂吠。】
查清以上,就算毛真把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等歷史英雄都一氣鯨呑了,毛也只是把公元前246年(秦始皇即秦王位年)至公元963年(宋太祖歿年)鯨呑了,這一千年屬中古世代,至於中古前的遠古代幾千年以及中古後進入現世代的一千年,《沁園春·雪》完全未涉及,這談何“掃空萬古”?充其量只能說是“掃空中古”。 中共官方的吹拍,可算“不知今夕何夕”。
在中古世代,交通工具以馬為主, “六合”(天地東南西北)範圍有限,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的劍都伸展至四方無人之境,可算是 “橫絶六合”,毛算什麼“橫絶六合”?近二百年,蘇俄吃掉中國東北五省之二省(阿穆爾省、海濱省)及唐努烏梁海,列寧公開說過歸還,毛硬是沒有膽氣向史達林索討,面對美、俄、日、印度等國的環伺劍指,毛就不敢越雷池一步,倒在美、俄的恫喝下向印度示弱而失去了9萬平方公里。《沁園春·雪》其實也根本沒有“橫絶六合”的絲毫味道,中共官方的吹拍可算昏天黑地。
論說至此,要指出一點:如果說《沁園春·雪》是朱元璋或朱棣在明朝時侯所寫,又或者說《沁園春·雪》是多爾袞在清朝時侯所寫,可不可以?若說不可以,請你指出詞中哪一句語、哪一字眼顯示其不可能是明朝、清朝作品?你大可用一萬倍的放大鏡來千百次細看毛的《沁園春·雪》,再挖空心思來想,筆者敢說你絶對指不出。這種文學創作現象,叫做作品沒有時代氣息!沒有時代氣息的詩詞就不可以稱為劃時代的偉大作品。其實,一首詩詞被稱譽為超時代作品,倒是好事,比如李白等人的詩一千多年都能引起讀者共鳴,堪稱超時代,但毛左毛奴們比拚吹拍功夫,竟鬼扯出《沁園春·雪》是 “劃時代”的偉大作品,令人發噱!
《沁園春·雪》中也沒有絲毫新思想,我們看得到的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及成吉思汗五個皇帝在“競折腰”, 在閃光,還有則是另一個更厲害的風流人物又將登場來統治、奴役蒼生,如此而巳。至於近五百年間橫掃全世界的自由主義、個性解放的浪潮,詞中絲毫不見,至於二百多年間西風東漸,中國遭遇“三千年未有之變局”及中國人如何悲慘、挣扎、肆應,詞中也無絲毫消息、氣味,如此作品,稱為十四世紀中國的朽舊詞章,分明更為靠譜。如此作品,中共官方稱譽為“登峰造極,爐火純青”、 “ 劃時代之作”,真是天大笑話。
為讓讀者理解透徹本節所說的“掃空萬古”及“時代氣息”,筆者勉為其難,姑試行改寫《沁園春·雪》下闋第三句以下之兩韻句如下:
惜成湯革命,非公天下;秦皇虎視,六合成牢;
西崽孫文,共和旗舉,只識洋腔吹大炮。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 黃琉注析:
成湯革命:湯打敗夏桀,開創商朝,頗有學者認為成湯革命肇造的商朝為奴隸社會,周武王建造的周朝為封建社會,這歷史分期問題迄無定論。事實上商周兩朝都有大量奴隸,此處筆者依據學者馮天瑜之見,把商周兩朝視為封建制社會➑,即皇權權杖不能一直戳入封國或部落之內。至秦始皇置郡縣,官吏由朝廷委任,則屬致力於廢封建而行皇權專制;非公天下:柳宗元的《封建論》(站在大一統角度)認為:封建制 造成諸侯割據,不是以天下為公之制;秦皇虎視:引用自李白詩:“秦皇掃六合,虎視何雄哉。”六合成牢:解作皇權專制把中國困處牢籠之中,語出《淮南子·本經訓》:“牢籠天地,彈壓山川,含吐陰陽,伸曳四時,紀網八極,經緯六合。”;西崽(讀音“仔”)孫文:,孫文曾在西餐廳做過洗碗員、侍應生(俗稱西崽),又曾被各路軍閥、政客嘲謔為“孫大炮”,“ 炮”字有平聲,有仄聲,此處權請讀平聲以恊韻。
必要聲明,這個改寫,只為展示、解說中國文字的內在涵義、內在邏輯,絶不表示筆者的改寫就恰當,就很好;再有,所改寫的句語,對孫文大為不敬,其實不是筆者本意,整個改寫,只是循守中共的文宣調子。再有,封建社會開始於何時,止於何時,眾說紛紜,筆者取用的是馮天瑜、李慎之、陳寅恪等名家之見。請參看馮天瑜的《“封建”考論》,筆者認為馮天瑜這部書對我們考定中國史分期價值巨大:另請參看王國維的《殷周制度論》。】
改寫如此,整首詞才算把中國歷史涵蓋了,遠古代、中古代、現世代都予以鯨呑了,自然誰也不能說整首詞是14世紀或17世紀的 “劃時代”之作了,這裡改寫的,說的仍然是人物,成湯是封建社會的開創者,秦皇是皇權專制社會的開創者,孫文是資產階級代表人物,依據邏輯,其後的風流人物可以是毛,倒也可以胡扯說是指無產階級。還應該指出:就算毛把詞改寫如此,也只表示詞氣“掃空萬古”了,毛能否真有“掃空萬古”的“文采”、 “風騒”,那是另一回事,下文將予評議。
(2)《沁園春‧雪》的“磅礴大氣”,只是「徒事叫囂」
我們且先看一看歌頌「三面紅旗」的詩歌:
《兩隻巨手提江河》
一鏟能鏟千層嶺,一擔能挑兩座山,一炮能翻萬丈崖,一鑽能通九道灣,兩隻巨手提江河,霎時掛在高山尖。
《種個南瓜象地球》
種個南瓜象地球,架在五嶽山上頭, 把它扔進太平洋,地球又多一個洲。
《養頭肥豬大又長》
養頭肥豬大又長,豬身橫跨太平洋, 豬背可以降飛機,豬耳朵成了飛機場。
可以吹噓這類詩「大氣磅礡」,洋溢革命浪漫主義嗎?聯繫這些詩產生的時代背景是全國餓死三千七百萬人,它們只配稱為惡臭熏天的垃圾。歷史無情,早已宣佈這類詩是空前絶後的大笑料,是瘋子狂吠。究其原因,是它們詩情矯偽,作者的即景、詩情無根無據,所謂氣魄豪邁,其實只是吃了蒜頭太多,口臭沖天罷了。
再看一首據說是明太祖作的詩:
天為羅帳地為氈,日月星辰侍我眠;夜來未敢長伸足,惟恐山河一腳穿。
中小學生看這首詩,會驚得目瞪口呆,大歎氣魄豪邁,大氣磅礡,毛詩的氣魄與之相比,實在太小得可憐!但真正學者不會欣賞明太祖這首詩,原因就是其詩情矯偽,作者的即景、詩情無根無據,作者寫不出詩中之「我」有何事功,讀者看不出詩中之「我」偉大在哪裡?難道就偉大在「我」一伸直腿,山河就穿了一個直徑三萬里的大洞?
清代名家陳廷焯在其名著【白雨斎詞話】 講到這類空洞虛假的「氣魄豪邁,大氣磅礡」,他斥之為「蹈揚湖海」、「徒事叫囂」。
弄明白這個道理,我們回頭來看看毛詞《沁園春‧雪》的所謂氣魄,也是完全沒有事實支撐,只是狂呑大蒜吹牛皮。可以說,毛落筆確實是想“掃空”了近二千年間的英雄,但他其實一個也沒掃得動,他空擺出一個“掃空中古”的花架子。《沁園春‧雪》寫成於1936年,公開發表於1946年,就以發表於1946年計,當時毛只割據中國四分之一地域,他根本沒法和掌控全國疆域的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比什麼“風流”,但由於官方、諂媚毛者在贊嘆《沁園春‧雪》時,總是刻意把它糊弄成是反映毛一生事功之作,仿佛它寫成於1950年甚至是寫成於毛死之前,於是乎論“風流”毛可以超越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等等英雄了。這逼令我們要把《沁園春‧雪》姑且當作寫成於毛死之前即反映毛一生事功之作來予以評議一下:
以詩來評價一個歷史人物,其實是可以以一、二句話來評價的,這要看你有沒有史識,有沒有高度的(亦即“掃空萬古” )的概括力。毛的“略輸文采”和“稍遜風騷”,空洞、模糊,沒有這個概括力。
秦皇的最突出點,(即“文采”吧,)是一統中國,車同軌,書同文,廢封建而行皇權專制,這個皇權專制延續千多年。反觀毛,毛吃不下臺灣又簽字失去外蒙,並未能一統中國;毛建立的中共黨國專制抄襲史達林的黨國專制又結合秦皇的皇權專制,而今這個毛的中共黨國專制敗象紛呈,崩潰在即(請細想東歐的崩潰、蘇俄的解體,尤其請細看派普斯的《共產主義實錄》),可見毛並未能超越秦皇;
漢武的最突出點,是“廣土斥境”,即擴張中國的疆域,以及獨尊儒術,即開啟了延續二千多年的政統、道統。反觀毛,毛統治中國大陸27年,毛清楚知道俄國在19世紀中葉搶掠了中國的150萬平方公里土地,列寧說過應送還中國,毛就不敢向斯大林提出索還,在1972年「聯美反蘇」時,毛當着美國人的面大駡,說「要收回蘇聯自中國割去的150萬平方公里土地!」但面對蘇共首領們,他卻屁也不敢放一個,自然一寸土地也沒有收回。查史查實更為慘情的是,毛坐江山一寸土地未擴張,反而主動割讓、丟失許多土地。請看網路名士蘆迪揭發:
……中國地理教科書上動不動就說“960萬方公里”,其實早讓我黨把零頭賣光了。中共甫執政就將東北的江東六十四屯、唐努烏梁海送給蘇聯。以後又按非法的麥克馬洪線劃界,把大片領土贈送給巴基斯坦。中共還把雲南高黎貢山以西的幾萬平方公里的良田贈送給緬甸;把珠穆朗瑪峰南坡贈送給尼泊爾,把中印邊界東段九萬多平方公里暗送給印度,聽任人家在那兒移民設邦。所有這些國家除蘇聯外都是弱小國家,根本不是中國對手。只有瘋子才會想到要向它們贈以厚禮。而且,這些慷慨饋贈不但絲毫沒給中國帶來任何好處,反而使這些國家除尼泊爾外在毛時代全都成了中國的仇敵。當時蘇聯是“社會帝國主義”,印度、緬甸和巴基斯坦是“反動派”(後來因為中印衝突,巴基斯坦獲得平反)。無論在東方還是在西方,老蘆還從來沒看見過、至今也不能理解這種咄咄怪事。中共不僅是中國歷史上最大的賣國賊,而且是最奇怪、最不能原諒的賣國賊。真正做到了“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的“第五項基本原則”。( 蘆迪文章:《賣國三道》)
‧毛統治時代的中國失土圖。
至於毛的以階級鬥爭為綱的“毛澤東思想”,當他一死即被拋棄,近年則被一小撮白癡般的五毛黨棍,炒作成語言泡沬來獻世出醜。
唐太宗和宋祖相似的“風騷”是:親賢去佞,一坐穩江山就著忙致力讓人民吃飽,國家之繁榮富足令世界驚歎,唐宋文明福澤四鄰。反觀毛,毛害賢臣、親小人、拒諫飾非之類昏暴之君特徵,無一不備;毛統治中國大陸27年,人民一直吃不飽,更風調雨順年景三年餓死3700萬人,可算慘絶萬古。毛折騰至1975年9月對極窮國越南的來訪大使黎筍說:“現在天下最窮的不是你們,而是我們。”➒毛在國際上的作為是「搗亂,失敗,再搗亂,再失敗,直至(毛)滅亡」,他抗美援朝,朝鮮、南韓死了約200萬人,中國人在韓死傷近百萬(蘇聯、日本、南韓、美國的韓戰資料均如此評估,中共官方的虛假宣告則為中國死傷36萬人);他在印尼挑動紅色革命,血流成河,以慘敗收場;他支持赤柬,害死柬埔寨三分之一人民。毛的“風騷”怎麼令唐宗宋祖“稍遜”了?
宋祖的另一突出“風騷”是:善待開國功臣,其“杯酒釋兵權”成歷史佳話,另外是善待知識份子,整個宋朝沒有幾個知識份子被殺。毛統治中國大陸27年,開國功臣一批接一批被批鬥、被整死,知識份子敢說真話的都被打斷脊樑,慘變臭老九,被虐殺、被逼自殺的精英人才多不勝數。毛的“風騷”怎麼令宋祖“稍遜”了?
不坊也談一談踏平、統治中國的元世祖忽必烈吧,他絶非“只識彎弓射大雕”,他繼承汗位之後,名垂青史的功業有:A、革新刑法,將生殺大權全部收歸汗廷,各地諸侯長官不能擅自殺罰,凡是犯罪的人,必須再三查證,果然證據確鑿,才能懲罰。他制定的法律,是面對全民,從皇親國戚到普通百姓,以維護整體的王朝秩序為主;B、他帶領蒙古人漢化,仿效漢人官制。以德治為主、法治為輔來治理國家;C、曾組織公眾救濟,經常為貧窮的百姓發放糧食,他還恢復了王安石變法的政策,期望強國利民,頗有史學家贊譽他是歷史上五大賢明君主之一。與他對比,毛無法無天治國,他引領、勒迫中國人俄化,把三百多萬民族精英打成右派予以殘害、餓死近四千萬農民、搞十年浩劫害得全國幾乎家家一本血淚賬,甚至害得他老婆要坐牢、上吊自盡,女兒去街市撿菜吃,他自己也成了反革命家屬,他怎麽偉光正了?怎麽“惜” 忽必烈不夠“風流”了?
肯細加分析,論“文采”、 “風騷”,毛完全沒有,論流氓、殘暴、狡詐,則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倒真是遠遠不及他,他真正勝過以上英雄的,是他統治中國令八千萬人慘死,造孽比以上英雄所造之孽的總和還要多,而他居然還能令中國人民害怕、迷信、崇拜他直至他死亡。這一超級的流氓、殘暴兼狡詐,或許在中共黨文化中可稱為“文采”、 “風騷”, 因而很值得史家研究其中詭秘,但在中華文化中,超級流氓、殘暴兼狡詐不可以稱為“文采”、 “風騷”,筆者因而不必節外生枝去議論他的權術。
大人物造孽之同時,往往也會無意中造福後世,比如隋煬帝造大運河,勞民傷財只為他享受,卻無意中造福後世,唐 皮日休就有詩云:“ 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里賴通波。 若無水殿龍舟事,共論禹功不較多。”這裡要說一說,毛澤東有沒有超越前人、有意或無意中造福後世之處呢?
按照毛的崇拜者的說法,約有如下幾件,可列出一議:
(1)他最了不起的是令新中國製造出核子武器。這是在不惜餓死千百萬人的情況下製造出來的,如果這算偉大,法國、印度不死一人而亦制出核子武器,與之相比,毛之偉大應打多少折扣?
(2) 一個最經典的說法:是毛令中國雄立於世界。這是騙人的鬼話,早在1945年,蔣介石領導的國民政府已把各國列強束縛中國的絶大部份不平等條約廢除,中國列名為世界四大強國之一,亦即中國早已雄立於世界。
(3) 又一個經典的說法:他建立的新中國,是窮人翻身當家作主。這更是騙人的鬼話,新中國名為共和國,是掛羊頭賣狗肉,共和國的含義是各色人等都有權,亦即落後分子都可選代表進入人大問政,新中國明定只准選“先進分子”為代表,更非法明定一大類人(地富反壞右)是階級敵人,不准亂說亂動,毛硬製造出一個奴隸階級。其實就算是合格的窮人,又有哪一個有權主人似查看廠的、公社的收支帳目,哪一個工農有權主人似選舉過廠長、鎮長、縣長、市長、省長、國家主席了?
(4) 毛的統治打造了中國的工業化基礎。空洞地無須資料地瞎說,這頗能騙人,事實是毛死之時,中國的工業落後世界太遠,全部工業設備都應該掃掉,改革開放引進龐大的外國資本、新型的工業設備,明顯是徹底更換、挖走了毛時代的工業基礎,最佳證據例子是如今己成大都市的深圳,改革開放前只是一塊爛地,有何毛時代的工業基礎?
對毛之功罪,目前之評說仍參差不一,但在有識之士中,大致己認定在治國方面,毛昏狂暴虐,趙紫陽的智囊之一陳一諮的評定,最有代表性:
在1949年至1978年中共執政的前30年中,毛澤東發動和製造的“階級鬥爭”和“政治運動”一次比一次殘酷,使中華大地經歷了亙古未有的浩劫,成了一座“人間地獄”。那時,居住在古稱“神州大地”、“禮儀之邦”土地上的人們,幾乎日日心驚膽顫地生活在恐懼之中,不知何時自己的家人或親友就有飛來橫禍。各界精英幾乎無一例外地都先後受到各種衝擊、批判、淩辱和鬥爭,甚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30年間,毛澤東製造了8,300萬冤魂、3千萬件冤案、3億多人受批鬥。可以說,毛澤東視人命為草芥、造冤獄遍寰中的罪行,超過了中國歷史上所有暴君惡行的總和。國際社會普遍將希特勒、史達林當作20世紀暴君的代表,希特勒造成了6百萬猶太人的死亡,史達林則造成了2千萬蘇聯人的死亡,他們所犯的反人類罪和毛澤東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至於那令農民食不果腹、國弊民窮的“全盤公有”和把人變成獸的“一党文化”對人性的戕害,此處暫不贅述。總之,當毛澤東這個人類歷史上最大的魔君離開人世時,中國已到了不改弦更張便難以為繼的崩潰邊緣。
──陳一諮:《中國改革三十年祭--兼論毛澤東的“四個創造”》
陳一諮在“89‧64”後流亡去國。直至2021年仍立足北京的紅二代、前《中國青年報》"冰點"欄目主編李大同對毛,也有發人深省的評定:
毛是一個殺人魔王,沒有絲毫可以肯定的歷史性功績。
……
革命是否具有歷史性進步的意義,要有事實、證據的支撐。毛氏共產革命對國民黨政府是否構成進步,要一項一項擺出來看。
我粗略地回顧一下民國的國民所有:
1.民國農民享有完整的土地所有權,既可自耕,也可租賃和自由買賣。沒有土地的農民的租賃權也是有保障的(地主不可隨意收回租賃出去的土地)。而據研究,民國土地集中的程度並不高。
2,民國國民有遷徙自由, 同時沒有城鄉藩籬。城市居民與農民可以在城鄉自由流動。農民可以在城市購置房產和經營企業,城市居民也可以在農村購買土地。
3.中國國民的私有資產,包括地產、房產和企業資產,受國家保護,神聖不可侵犯 。
4,國民享有新聞自由和出版自由。這是指在法律上和真實生活中都是這樣,因戰爭和黨爭,並不理想和完整,但框架是真實的,共黨報紙照樣在重慶出版。
5,國民結社或組党自由。今日中國之黨派,均為民國時建立。
6,教育和文化,社會高度自治,國立大學政府只任命校長,實際上是教授治校。民國教育對世界開放, 教會大學構成中國高等教育的骨幹,水準屬亞洲一流。最好的醫院也由國外捐建,如協和、湘雅。
7,從四七年國大會制憲之後,蔣開啟政府五權分立,由選票選出的真實歷程。
8.中華民國是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甚至是普世價值的提出和宣導國,如無中共的武裝顛覆,中國將一直是英美價值體系中的一員,同等享受西方文明一切先進成果。也將隨著西方政治文明的發展而同步進化。
而所有這一切,都被共黨革命掃蕩一空,至今沒有一項得以恢復。中國人民的福祉,由此喪失了全部保障。所以,毛政何功之有?
──馬曉力 李大同:《两个红二代的一场对话》,轉引自ewCenturyNet https://2newcenturynet.blogspot.com/2022/01/blog-post_42.html
(3) 《沁園春·雪》詞不管中國死活,無視人民
于丹曾把孔子學說講解成是一碗心靈雞湯,這頗能騙世騙錢,但卻是經不起歷史檢驗的,同樣,成千上萬的《沁園春·雪》的吹捧者硬說“數風流人物”是指千千萬萬的革命工農兵,這行騙可以,卻也是經不起歷史檢驗的。筆者謹嚴正指出:依據中國文字正義,《沁園春·雪》的一個最大特點,就是沒有人民,全詞除了在“望”、在“看” 在“惜”的毛和五個皇帝鬼魂之外,一個工農沒有,一個人影也沒有,甚至一個動物 (下闋寫有鵰字,但這是“只識武功”抽象概念的喻指,並非鵰的形象描述)、一棵樹木也沒有,整個《沁園春·雪》景明顯是 “‘千山鳥飛絶,萬徑人蹤滅’,中國白茫茫,一片死寒域”(筆者對毛《沁園春·雪》前三韻句的總結湊合詩,首二句是柳宗元詩句)?
謹請讀者不要忘記:在文革時候批判電影《鐵道遊擊隊》,就曾臭駡狂批電影中“鐵道遊擊隊不靠群眾,都是神兵,只有芳林嫂一個群眾。有政委,但看不到政治工作,不像有高度組織紀律性的無產階級遊擊隊,象一幫農民……”對照這一文藝批判準則,《沁園春·雪》連一個工農兵也沒有,分明就是大毒草,狂呼大叫“敢把皇帝拉下馬”的紅衛兵們,是不是應該把毛澤東揪出來,砸爛其反革命反人民的狗頭?
一個口口聲聲叨念著文藝為工農兵服務的人,竟會如此寫詩詞。這算不算目無人民?其實他是可以寫入人、寫入動物的,比如首韻句可改寫如下而絲毫不減少原詞詞意:
相伴農夫,躍馬窪原(窪原,據說是毛登臨詠雪之處),萬里雪飄。
(因為“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及 “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已含有“北國風光,千里冰封”之意,這兩句因而可省略,以免累贅。)
這種硬把工農兵塞入作品中就當作文藝為工農兵服務的寫法,當然可笑,但整首《沁園春·雪》絶無人影、人氣、動物、植物,是不是太過怪異寒磣?
算了,有群山像蛇狂舞,高原似象馳,姑且就算該詞所寫不是死國吧,我們可以不計較詞中沒有人影、動物、花草,但這首詞對百多年中國血流成河、幾度幾乎亡國的慘烈遭遇竟無隻字提及,居然還享譽為“氣勢磅礴、氣吞山河,可稱蓋世之精品。”(毛左文人卑鄙無恥揑造的陳布雷讚語)則是難以接受了。
我們回看《沁園春·雪》在重慶發表當時惹起的新聞風雨,右派文人痛憤指責的就是該詞完全不理中國的險死還生、人民目前正陷溺於困苦。“三湘詞人” 易君左的步韻詞談不上好,但落筆頭幾句就表達這種痛憤,結尾幾句則預見毛必定擁兵作亂,他慨歎20年混戰 + 13年抗日的戰火甫熄,內戰又起:
國脈如絲,葉落花飛,梗斷蓬飄。痛紛紛萬象,徒呼負負;茫茫百感,對此滔滔。……才天亮,又漫漫長夜,更待明朝。
這種痛憤可稱為“昏鴉爭噪”嗎?歷史會說話的:是毛不管中國死活、目無人民,他只想著稱王稱帝。
這裡還應該談一談毛的【作者自注】中的另一句話:“雪:反封建主義,批判二千年封建主義的一個反動側面。”真是奇了,是雪象徵封建主義?是雪象徵封建主義的一個反動側面?請問封建主義還有幾個反動側面,又有沒有反動正面?要不要都反?簡單點吧,一個反動側面怎麼反?怎麼批?毛詞中哪一句、哪一字反了、批了封建主義?如果雪象徵封建主義,應消滅,是不是“紅妝素裹”,要革命成 “紅妝赤裹”,江山才“分外妖嬈”?再有,這首詞詞名為“雪”,可稱為詠雪詞,它以大量字眼描寫雪域偉大(千里冰封、萬里雪飄)、雪力威猛(惟餘莾莾、頓失滔滔) ,明擺著是歌、是贊,怎麼【作者自注】竟可注析為是反、是批?可以設想,有人寫一首詠屎尿詞,以大量文字描述“北國風光,千里流芳,萬里屎飄”,之後再【作者自注】說是討厭屎、批判屎,你能同意並予喝采嗎?至於說詞中點了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等封建帝王的名,就等於“反封建主義”了,也狗屁不通,因為詞中明明指稱他們是“英雄”,是“風流人物”,而且贊嘆他們幾條友和億萬無產階級分子相比,只是 “文采” 略輸、 “風騷” 稍遜,這怎麽就等於“反”、 等於“批”了?這一大堆問題,怎麼解析也矛盾重重,可笑毛的崇拜者們就沒有一個敢於或能夠出而作解,也沒一個敢請毛出而講解。為什麼?很簡單,肚裡有半桶水以上文化的左文人都心照:毛這段【作者自注】純粹是狂魔瘋語,是毛自知《沁園春‧雪》詞中的帝王屍臭熏天,他想貓兒蓋屎,他貓兒蓋屎只求能哄騙他的無腦臣僕、兇狠的笨鳥紅衛兵、天真幼稚的紅小兵。
(4) 介紹一首掃低毛的《沁園春‧雪》“威風”的詞
毛奪軍篡黨(請參看何方的《黨史筆記》)、禍國害民有術,但詠雪而做到“雪 :反封建主義,批判二千年封建主義的一個反動側面。”毛卻沒有那個詩才,或根本沒有那個心思,他絶對做不到,筆者倒發現有人居然做到了,他叫樊旦初,不算有名的文人,他步毛《沁園春·雪》韻,詠雪而抨擊毛,該詞有幾處不合平仄,但小暇疵不必計較了(毛《沁園春·雪》也有不合平仄處),請留意樊旦初詞從頭至尾咬住雪不放,一路有序攻打,其形象飽滿,比喻貼切,用詞大都精准地寫雪同時又剌戳著毛和中共,可算筆墨酣暢,鞭辟入裡,藝術性很高,該詞在近百首左、中、右派互相攻打謾罵的毛詠雪詞的歩韻和詞中,是當時唯一真正的“詠雪和詞”。該詞不應被埋沒,值得引介在此:
誰弄歲寒,方嗟冰凍,又見雪飄。
慨蒙蔽萬象,便罹森冷;欲掩洪流,空逐滔滔。
逼鳥噤聲,壓橋迷路,莫辨陵谷失低高。
霧霏下,隨朔風起落,浪逞妖嬈。
卿固別其姿嬌,
但綻口紅梅笑山腰。
僅謝家庭前,聊當柳絮;灞橋驢背,略助詩騷。
徒滿弓刀,未兆豐年,只此末技等蟲雕。
東風解,即消逝無痕,不過崇朝。
原詞無注析,為讓讀者看明白,黃琉茲試作注析:
朔風:指北風,喻指蘇俄及史達林主義;
卿:指雪,喻指毛及其《沁園春·雪》、並及抬捧毛的文士;
紅梅:喻指作者樊旦初及天下有識之士;
謝家庭前:東晉朝代,王導門庭和謝安門庭是權門豪族,謝家因指揮淝水之戰在史上更為響名,後世遂用“王謝門庭”來泛指權門豪族,並往往隱喻其終難逃衰敗沒落。如唐 劉禹錫《烏衣巷》詩句:“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灞橋驢背:筆者手上相關資料及最近網上查對,樊旦初詞此處所寫均為“埔橋驢背”,若是,埔橋或許是樊特指地名,樊料已去世,無從索解,惟筆者確信是手民筆誤,“埔橋驢背”實際應為“灞橋驢背”,特予改正。改正的根據是:唐名詩人孟浩然隱居鹿門山,曾說過他的詩思多在灞橋驢背上,其說遂成詩壇著名典故。如宋 秦觀 寫有〈灞橋雪〉:「驢背吟詩清到骨,人間別是閒勳業。雲台煙閣久銷沉,千載人圖灞橋雪。」又如 明 唐寅作詩“詩在浩然驢背上,按鞭徐詠夕陽歸。”因該典故著名,明 吳偉曾畫“灞橋風雪圖”,另外,現代國學泰斗錢鍾書也有詩:“巫峽猿聲山吐月,灞橋驢背雪因風。”
滿弓刀:指雪大,語出唐 盧綸的《塞下曲四首》詩句:“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
東風解:指春天到來,參看朱熹《春日》詩:「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崇朝:早起至早飯時間段。泛指很短時間內。
為讓普通讀者也能看明白,茲意譯樊旦初全詞如下:
是誰播弄歲寒?人們方嗟歎天氣冰凍,卻又見雪飄。慨歎原來是你(雪)……你蒙蔽萬象,天地便慘罹森嚴之冷;你想掩埋洪流,你逐走了滔滔波浪(“空逐滔滔”的空字很妙,在此卻難意譯,意指雪徒然作惡,江水事實上仍在冰下奔流)。你逼迫百烏噤聲,你蓋壓著橋,迷糊了人世道路,你使高陵低谷分辨不出,造出虛偽的平等。在霧霏之下,你隨著朔風起落,放浪地逞示你的妖姿淫威。
你(雪)固然別有姿態、淫威氣派,但怒放的紅梅在山腰看著冷笑:你只不過是裝飾謝家門庭(指中共權門豪族)前賣弄風騷的飄飛柳絮,你紛紛揚揚之美態,或可助窮酸文人(指阿附中共的文人)騎在驢背苦吟些詩以附庸風雅,你作狀偉大似瑞雪,卻並未造成豐年,只是禍害蒼生。你的作狀偉大,只不過是雕蟲末技而巳。當春天到來,你就會消逝無痕,這不久便可看到。
請讀者留意,樊旦初的《沁園春·雪》,全篇百分之百寫雪,句句寫雪又都語含貼切的對毛及對共產黨權專制的批判、諷刺,它明顯辭旨相稱,與之相比,毛的《沁園春·雪》,乃偽劣假的 “咏雪”詞。
樊旦初的詞發表在1945年12月13日《和平日報》上,實在發表得太早了,當時毛的惡毒未充份表現,所以詞意不大合實際,這是作者的局限。但今天我們回看,其意蘊卻大大不同。所謂今天,是指我們見證了餓殍近四千萬、文革十年浩劫、東歐變天、蘇聯解體,人們普遍己把中國的紅色革命,準確理解為是二千多年的封建專制(遷就俗見之用詞,實際應稱為“皇權專制”,下同)的復辟及最後掙紮。請讀者設想一下吧,就設想這首詞發表于1971年林彪敗亡之時,(作此設想是因為毛的《沁園春·雪》常常被毛左們當作表現毛一生事功之作,即似乎毛這首寫於1936年的詞,“寫完成”於1976年毛死之日)它是不是非常佳妙?它千真萬確是把雪當作毛、當作封建主義來描寫,來反,來批判了,它可算掃低了毛的《沁園春·雪》的“威風”,是把毛的《沁園春·雪》釘死之作。自然,我們要把詞中的“東風”, 解作“浩浩蕩蕩的民主世潮”。
順便再說兩點以充分展示《沁園春·雪》的“威風”(即毛的“風騷”、“文釆”、“風流”)如何臭哄哄:
1、在毛的《沁園春·雪》詞淫威蓋世之時,藐視它、痛斥它的人仍有,澳門的一位詞壇名士宋訓倫就曾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寫出《摸魚兒》詞,其下闋如下:
千秋事,枉說唐宗宋祖,風騷空比今古。
饑鴻遍地勞囚泣,真個鬼哭人怒。
君莫訴,終不信神州從此長淒苦。
殘陽已暮!
倘一局棋新,雲龍際會,兵馬自天渡。
這裡的第二韻句,高度濃縮、精准描寫出毛的“風騷”、“文采”、“風流”是什麼狗屎垃圾,至於最後兩韻句,也可圈可點,請問共產主義是不是“殘陽已暮”?社會主義營壘的崩潰,明顯不是外敵攻破,而是營壘內人民的憤恨唾棄,請問這等不等於“雲龍際會.兵馬自天渡”?
2、拿毛的《沁園春·雪》和“種個南瓜象地球”、“豬身橫跨太平洋”等等民歌作類比,其實還是抬舉了毛,該等民歌的「氣魄豪邁,大氣磅礡」,只是虛假,吹牛皮,至於毛的《沁園春·雪》,則不只是吹牛皮,而是惡臭臭熏萬古。公元1259年,忽必烈入侵南宋,鄂州守軍戰死一萬多人,賈似道奉命領兵馳援,他根本不敢接戰,兩次向忽必烈私下乞降,允諾宋國稱臣、歲奉二十萬兩銀、二十萬匹絹。適逢忽必烈急著要回國爭奪汗位而允准,蒙古軍一退,賈似道殺戮最後撤退的一百七十多名蒙古兵。即報稱"諸路大捷”,全國為此鑼鼓喧天,狂熱慶祝,這種惡臭熏天的"偉大勝利”,名士廖瑩中以《木蘭花慢》詞大吹大擂,宣稱“一時多少人物,只我公隻手護山川!”該詞更高歌是賈似道“又扶紅日中天”,是賈“重開宇宙,活人萬萬,合壽千千”。筆者敬請讀者平心靜氣想一想,毛詞《沁園春‧雪》和廖瑩中的《木蘭花慢》詞,是不是同樣把臭哄哄的慘烈之敗當作空前絶後的"偉大勝利”來吹打歌頌?
筆者相信,叫那些毛左、毛奴們來回應、駁斥本文,他們沒有那個本事,但要他們承認毛詞《沁園春·雪》臭熏萬古,他們也絶不肯。他們將詐傻扮懵繼續歌吹,繼續歌吹就吹吧,筆者謹提請他們注意:廖瑩中吹捧賈似道的“偉烈豐功”是“重開宇宙”,因而你們對毛《沁園春·雪》的解詁歌頌必須升級千倍萬倍,否則毛的偉大和賈似道、廖瑩中的偉大相比就太小樣了。
這篇重審文稿到此可以結束了,忽又想起近年喧嚷互聯網的一件事:據說毛的秘書胡喬木臨死要求取回《沁園春·雪》的著作權,此說一時間可算驚天動地。對此筆者姑且湊下熱鬧,再說幾句。
(五)、《沁園春·雪》有可能是胡喬木之作嗎?
認為《沁園春·雪》不可能胡喬木所寫者的持論大致如下:
1、胡喬木是一介書生,怎可能寫出如此大氣磅礡的詩詞?
2、《中國經濟週刊》曾採訪胡喬木女兒胡木英,胡木英說:不是。父親沒參加過長征,壯麗景觀沒經歷過,這不是憑想像就能寫出來的,而且按照父親的性格,他不會寫出主席那樣的氣魄。
3、胡喬木問世的詩詞作品中,沒有一首貼近《沁園春·雪》的水準。
筆者首先要指出:這種“持論”者很詭詐,他們是還未爭論就預設一個“毛《沁園春·雪》大氣磅礡”的前提,讀者一不小心就踹入其語言陷阱被誤導。事實上,如本文前面分析,毛的《沁園春·雪》根本談不上有什麼“大氣磅礡”, 以該詞發表於1945年毛僅只割據延安而論,他之所謂“氣魄”,只是“白鶴未飛先撒屎”,而放寬以毛坐江山27年而論之,此詞“氣魄”,則明顯是「蹈揚湖海」,「徒事叫囂」,它和“養頭肥豬大又長,豬身橫跨太平洋, 豬背可以降飛機,豬耳朵成了飛機場。”等民歌同樣,是“狂呑大蒜,惡臭熏天吹牛皮”。為此,要準確討論《沁園春·雪》是否胡喬木所寫,應該問胡喬木有無毛的“白鶴未飛先撒屎”的膽色,有無毛的「蹈揚湖海」,「徒事叫囂」的品格才情。
胡喬木被毛重用,後又為鄧小平重用,堪稱為中共文胆、紅王朝第一枝筆,他的本領是能以亮麗的漢語詞藻把中共的謊言、歪理邪說粉飾成蹩腳的“馬列真理”,歷史回眸,由他執筆寫下的許多中共文獻,查實沒有一篇經受得起時間考驗,全都是垃圾!本文無意為他蓋棺論定,在此,我們只是來看看他寫詩的膽色、品格、才情吧。胡的《沁園春·杭州感事》下闋如下:
天堂一向宣揚,笑古今雲泥怎比量!
算繁華千載,長埋碧血;工農此際,初試鋒芒。
土偶欺山,妖骸禍水,西子羞污半面妝。
誰共我,舞倚天長劍,掃此荒唐!
胡這首詞寫於1964年秋,當時全國餓死的3700萬人剛剛掩埋,城市居民普遍還是每月定量糧食23市斤,肉僅幾兩,農民普遍還是半亁半稀苦捱日子,這一情況胡非常清楚(他曾在1959年和1961年4月兩次下鄉調查給毛寫呈了農民大量餓死的報告➓),而他居然夠膽吹噓當時的中國是天堂,比晉桃花源、唐貞觀之治、南宋繁華富麗杭州的生活甜美千萬倍,其蹈揚湖海、徒事叫囂、顛倒黑白的狂情賊膽,實不可謂不“磅礡”;至於胡主張把所有風景區的前人墳墓(包括先賢如岳飛、于謙、秋謹等墓)都摧毀而寫下“工農此際,初試鋒芒”、“ 舞倚天長劍,掃此荒唐”等句,也明顯是“白鶴未飛先撒屎”的德性大暴露。
另要指出一個常識;詩家的寫詩氣魄和黨魁軍閥的殺伐氣魄不能相混淆。林彪、粟裕的殺伐氣魄驚天動地,但他們都寫不出有氣魄的詩,甚至寫不出有氣魄的一篇文章;李清照算不算書生?應該算吧!事實上她比書生更弱,屬於家庭婦女,她根本沒經歷過什麼壯麗景觀,但她寫的《漁家傲》,落筆有呑天氣概,景觀就非常壯麗:
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彷佛夢魂歸帝所,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
我報路長嗟日暮,學詩漫有驚人句;九萬里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為此,筆者認為:《沁園春‧雪》不可能是胡喬木所寫的第一點、第二點持論,不能成立。
至於以上第三點,倒是有力的反駁,很難搖撼。胡喬木問世的詩詞作品,確實全都不值一哂,沒有一首貼近《沁園春·雪》的裝腔作勢(即假大空)水準。
但我們從另一角度來想,說《沁園春·雪》是毛所寫,也有很難搖撼的疑點:“略輸文采”、“稍遜風騷”這兩個句子,怎麼看也不像毛會寫得出。眾所周知,毛有山大王氣,由他來寫,他所寫應該是“遠輸文采”、 “大遜風騷”,這才見其大氣、豪氣,“略輸”、“稍遜”,太文縐縐而有謙恭氣,這是書香門弟的寧馨兒如胡喬木者流才會寫得出,我們看毛凡用心寫的詩詞,全部難見這種文縐縐而有謙恭氣的字眼。又據說,“一代天驕”初稿是“一代姿容”,這個酸臭斯文、蠢氣逼人的“一代姿容”,絶對是毛這古籍今文的邊沿人、潑皮土痞子才寫得出,胡喬木讀書萬卷,很懂邏輯文理,相信惟他才可能在浩如煙海的古籍中扒挖得出“一代天驕”這一句語來裝嵌入詞。⓫
‧胡喬木曾在鄧小平面前精准指出: “毛澤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可想見他是研讀過馬克思的《資本論》等主要著作的。另外,胡喬木又曾說過“‘四項基本原則’站不住,一定要從憲法裡刪去。”但這句話他可就不敢在鄧小平面前說了,原因是他乃威武可以屈,富貴可以淫的祿蠹,他心甘情願被屈被淫而成了八十九十年代的左王權奸。。⓫
再有一點也很可疑:據說《沁園春·雪》創作於1936年,這個創作年份倘屬實,它就絶不可能是毛首創,眾所周知,毛的狂想、妄想大都發生在他坐穩江山之後,在此之前,他是非常謹慎,非常腳踏實地的。1936年長征敗軍剛到延安,軍不足一萬,衣衫襤褸,找糧艱難,更擔心蔣介石追剿過來,近似一個人上吊剛救下,喘氣惟艱,據楊尚昆揭露,毛當時力主離開找糧艱難的延安,繼續北上至貼近蘇俄的綏遠 ,因大多數人反對才作罷,另據近年大量資料揭露,毛當時(1936年)遠未能掌握紅軍(份属張國燾軍的二萬西路軍,毛借馬家軍刀在1937年3月才被完全消滅;份属項英系的新四軍主力,毛借顧祝同軍在1941年才被摧毁,後重建),更遠未能掌握全黨,亦即他仍未有目空千古,睥睨當世的資本,他,一個腳踏實地之人,這時怎可能就有吞滅蔣介石數百萬大軍,老子已經佔有天下而可和秦皇漢武等相比的閒情豪氣(他的天馬行空之狂情詩作,大都寫於大勝在即或掌權之後)?
再有,胡喬木1937年秋才離國統區到達延安,旋即調去安吳堡,至1939年7月才又回延安,其上司為陳雲、馮文彬,至1941年才為毛賞識任用為秘書。和毛相比,胡喬木是初入權門、不知天高地厚的書生,他倒可能無視現實,蹈揚湖海、天馬行空地大發狂情以吹拍讚頌他新遇到的主公,我們把這首詞的下闋,理解為一個文人蒙寵晉升而向明主獻媚的諛詞,細想有何不恰當處?沒有,完全沒有。聯繫上闋對雪的讚美(郭沫若說是批判雪,毛則貓兒蓋屎注析說詠雪是“批判封建主義的側面”),更是吹拍獻媚的氣脈一氣貫通。(倘認同這一點,《沁園春·雪》只能寫成於1941年。)
反復掂量毛、胡的各個可能性和不可能性,筆者估量《沁園春·雪》的初稿是毛所寫,之後給胡修改,作為秘書,胡不敢面目全非、顛覆性修改,上闋大致上小修,他主要的改動在下闋,盡力給毛吹拍獻媚。依黃琉估算,下闋第一、二句,必要曾經天南地北到處淫嫖過的梟雄人物如毛如葉劍英等才寫得出,古板斯文的胡喬木斷不可能夢及。至於下闋第三句以下,均為胡修改出來。而這首詞令二千年皇權熏染得仍痴呆的萬民要跪拜歡呼之“偉大”處,正在於下闋,胡因此感覺這首詞實質上是他所寫;至於毛,他認定胡是他的秘書,本職工作就是替毛寫作,胡再怎麽修改,毛據為己有乃合情合理,胡敢不滿簡直是作反叛亂,應誅九族。
就算《沁園春•雪》真是胡喬木原創,筆者認為他想取回創作權也是癡人作夢了,胡喬木能拿得出什麼證據呢?他拿得出一萬個證據也沒用,假作真時真亦假,可肯定只有一個證據可以抵受得住攻打,那就是表示《沁園春•雪》是胡所作的毛的手跡信件。毛一生共留下《沁園春•雪》手跡八幅,足見他珍愛異常,他一生防臣防民,甚於防賊,他怎可能不防胡喬木反骨反水?他必會毀掉該等手跡。
最後說一句:一件國寶,考究制作者是誰,有其必要性,但這件“國寶”經黃琉嚴格依據中國文字正義及史實,鄭重考察出它不是國寶。在政治上,它是在民主大潮由西方猛烈衝擊至東半球的時代贊頌皇權皇威,亦即反抗 “民主”而為“官主”招魂之作,因此堪稱反動至極;論藝術,它詞旨不稱,設喻荒誕錯亂,上下闕鑿枘不合,全詞又絶無人影、人跡、人氣、人味,分明只是一堆皇庭臭屎,我們實在沒必要再深入去考察該屎屙出自皇帝肛門,還是屙出自閹宦的臭嘴。
‧作者黃琉在香港《開放》月刋工作期間(約在1989年),陪同編輯同事、資深記者、著名作家蔡咏梅(左一,著有巨著《周恩來的情感世界》)、編輯同事黃寶蓮((左二,是台灣女作家),在編輯部會見民運老將徐文立的女兒 (右二)。
注釋:
➊ 毛的《沁園春•咏雪》發表時的“原馳臘象”句,因臧克家提議,毛同意改為“原馳蠟象”,1958年曾作改動。但此詞的七件毛手書,仍一直寫為“原馳臘象”,黃琉查看世間只有蠟蟲,蠟狗,並無名稱蠟象之動物,看來“蠟”和“臘”都是裝飾語,“蠟象”,是以蠟物捏造之假象,如蠟燭, 至於“臘象”,則是風雪吹乾吹死的真象,如臘肉、臘魚等。本重審文沒必要考察其區別,以“蠟”、 “臘”通假處理。
➋ 參看2011年8月 明鏡《新史記》(第二期) 姚監復著《杜潤生:建國以來最大錯誤是抗美援朝》。
毛認為抗美援朝絕對錯了,另可參看薛理泰、趙剛:《中國國家安全的罩門——談朝鮮半島局勢之走向》,《領導者》總第37期,2010.12,第11頁記載:
1957年7月5日,毛澤東在杭州接見蘇共中央主席團委員米高揚,談到朝鮮戰爭時,毛澤東指出,史達林、金日成對中國刻意隱瞞發動戰爭的時機及作戰計畫,最後,中國卻被牽連進戰爭,這是錯了,絕對錯了。
另外還有,《炎黃春秋》2013年第12期 何方 文章《抗美援朝的得與失》寫到毛:“(1957年)9月23日,他對也是來參加中共八大的米高揚說:“朝鮮戰爭根本錯誤,史達林應該負責。”1957年7月5日米高揚到杭州通報蘇共打掉以馬林科夫為首的“反黨集團”問題時,毛澤東又和他談到朝鮮戰爭問題,還抱怨說:“史達林、金日成對中國刻意隱瞞發動戰爭的時機及作戰計畫,最後,中國卻被牽連進戰爭,這是錯了,絕對錯了。”
➌ 江青公然叫嚷“女的也能當皇帝,到了共產主義也有女皇。”請參看劉冰《風雨歲月》(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168、161頁。
不必否認,毛曾說過 “主席不是皇帝,主席只是人民的一個服務員。”但這話只是騙鬼之話,我們必要看事實。
➍ 柳亞子曾給毛澤東手跡題跋曰:“毛潤之《沁園春》一闋,余推為千古絕唱,雖東坡、幼安,猶瞠乎其後,更無論南唐小令,南宋慢詞矣。 中共諸子,禁余流傳,諱莫如深,殆以詞中類帝王口吻,慮為意者攻之資;實則小節出入,何傷日月之明。”柳把毛要做皇帝君臨天下視為“小節”,足見柳如何卑鄙瘋狂。
➎參看王康:《思與詩:卻話毛澤東詩詞—— 2015年11月1日 應華府詩友社邀請的演講》
➏金國 完顏亮的《念奴嬌·詠雪》,為施耐庵激賞而引用於《水滸傳》第十一回之中,因而算是膾炙人口。該詞如下:
天丁震怒,掀翻銀海.散亂珠箔。六出奇花飛滾滾,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顛狂,素麟猖獗,掣斷真珠索。玉龍酣戰,鱗甲滿天飄落。
誰念萬里關山,征夫僵立,縞帶占旗腳。色映戈矛,光搖劍戟,殺氣橫戎幕。貌虎豪雄,偏裨英勇,共與談兵略。須拚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本書作者黃琉對完顏亮這首《念奴嬌·詠雪》作有詳細解說,請查看本書 《 (三) 毛詩詞的第三魂──帝王魂考》。
南宋 陳鬱 《念奴嬌‧咏雪》 (諷刺賈似道),如下:
没巴没鼻 ,霎時間,做出漫天漫地。不論高低并上下,平白都敎一例。鼓弄滕神,招邀巽二,一惩施威勢。識他不破,至今道是祥瑞。
最是鵝鴨池邊,三更半夜,誤了吳元濟。東郭先生都不管,關上門兒穩睡。一夜東風,三竿紅日,萬事隨流水。東皇笑道,山河元是我底。
➐ 林和靖 《山園小梅》 如下:
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
陸游《卜算元‧詠梅》詞,如下: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
章質夫《水龍吟》詞如下:
燕忙鶯懶芳殘,正堤上楊花飄墜。輕飛亂舞,點畫青林,全無才思。閒趁遊絲,靜臨深院,日長門閉。傍珠簾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風扶起。
蘭帳玉人睡覺,怪青衣,雪沾瓊綴。繡牀漸滿,香球無數,才圓卻碎。時見蜂兒,仰黏輕粉,魚吞池水。望章臺路杳,金鞍遊蕩,有盈盈淚。
蘇軾:《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如下: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以上作品,均為詩詞極品,聲名赫赫,請恕不作解析,有心詩學讀者可上網查找注析。
➑ 馮天瑜《“封建”考論》354頁 有如下一段文字:
➒ 轉引 遒真言實:《抗美援朝:世界史上最荒唐最窩囊最無恥最賣國的戰爭》文章中資料,貨真價實1976年中國為世界最窮國:
來自聯合國統計司的資料顯示“中國(總人口占全人類的23 - 25% )國內生產總值(GDP )占全球的比重變化”( %): 1976年年2.20 【筆者(遒真言實)注:當年全球第一貧窮國家】(引自“歷年美國,日本,中國GDP 總量占世界比重一覽” 0.360 網站2014年- 10 - 12 )
➓ 胡喬木1961.4.14給毛澤東的報告中有如下文字:
【我們原聽說鄰近韶山的原東郊公社現龍洞公社死人情況嚴重(從一九五八年十月到一九六一年三月,三個大隊死七百零七人,占現有人口百分之十三點五),擬去該處調查。結果因為道路不便,臨時到原東郊公社現陳賡公社的楠香大隊、七星大隊、水底大隊、石匠大隊的幾個生產隊看了一下,發現這幾個大隊的情況也很嚴重,楠香和石匠兩大隊三年來死亡率都達百分之二十左右。據縣委說,全縣三年約死三萬人,去年約死二萬人,而以去年年底最為嚴重。……】
⓫ 胡喬木藏書萬卷,為不少文章指陳,恕不指陳出處。至於說他很懂邏輯文理,源於他在1980年代十一屆三中全會及六中全會期間精准指出 “毛澤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以及說出“‘四項基本原則’站不住,一定要從憲法裡刪去”的話,讀者可參看北京著名記者高瑜的文章:《 那年,數千名幹部和鄧小平激烈爭論》。